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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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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她發現自己有多想逃離目前的生活軌跡,跟無關重要的人的聊聊天、吃吃東西。』
======================================

  「又是他。」望男喃喃地說。
  他 - 上次出現在她夢境裡的白衣男人。他有一頭烏黑的頭髮,而且長得高大,所以絕不可能是那個自稱是夢界使者的老人。她很想知道這個詭異的角色是否與老人有關。無奈問題太多,往往等到老人出現的時候,她一句也想不起來。
  她起來看見阮德勤在另一張凳上睡著才想起自己在他的診所。他手裡拿著一本開著的《白夜行》,似在看書期間忍不住睡著了。這時Ella Fitzgerald的《Misty》傳到她的耳邊,也喚醒了他。書本『啪』一聲地掉到地上,他卻沒有把它拾起,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微笑。
  她也笑了,隨口說:「這首歌和你的書好像不太搭調。」
  他喜上眉梢,「你也看東野圭吾和聽爵士樂?」
  她搖搖頭,「我很少看推理小說,也很少聽音樂。」
  他霎時想起她的紫色耳筒,心下疑惑。
  她以為他因為她不是他的知音而失落,「不如你介紹給我?」
  「好啊,」他高興地說:「我回家找些小說和唱片給你。」
  這時她的電話響起。她不願在阮德勤面前和逸淳或媽媽在電話裡糾纏不清,於是把它調至震動模式。阮德勤看看電話,又看看把目光移到牆上掛鐘的她,聽見她說:「很晚了。我該回家。」
  「你不餓嗎?」他也站起來。
  她看見兩個完好無缺地放在他身旁的飯盒,頓覺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剛來到便睡著,沒料到你會等我吃飯。」
  他笑笑,「如果你醒來我看見我在吃飯的話會很奇怪吧?」
  她想了想,「飯盒都涼了,不如我們出去吃宵夜?」
  「好啊,你等我一會。」他把飯盒倒進存放在接待處的玻璃飯盒,把它們放進小冰箱才拿起公事包和她離開。
  她想這樣的話倒不如把飯盒翻熱來吃,但見他興致勃勃的,便隨他出去。
  
  夜已深,屋邨外的天橋上卻有許多忙得不可開支的熟食小販。他們賣的菜式甚多,從經典牛雜到創新雞蛋仔,從地道辣魚蛋到日式豚肉薯餅,每檔都傳來陣陣香味,把本來不餓的望男惹得肚子咕咕叫。
  阮德勤本想帶她到大排檔吃粥,但見她饒有趣味地看著一車又一車美食,主動問:「要不要試試看?」
  「我想吃辣魚蛋。」她立刻說。
  他帶她到看似最受歡迎的小販檔排隊,終於想到話題,「前陣子小販管理隊經常來執勤,沒想到他們這麼快便回來。」
  「很難得呢,我住的屋邨沒有小販了。」 
  他忍住不說他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把話題延續下去,「香港已沒有多少地方能容納他們。再過幾年,可能遇見外國美食車的機率還要高一些。」
  「那種東西用來騙騙遊客,粉飾繁華還可以,怎會受屋邨住客歡迎?」
  他笑笑,「可惜似乎沒有人在乎屋邨住客喜歡穿街坊裝到樓下吃宵夜。」 
  她咯咯地笑了,「很難想像你那個模樣。」
  「什麼模樣?」
  「穿街坊裝到樓下吃宵夜。」
  「為什麼?」
  「你是牙醫嘛。牙醫,中產,這些辭彙跟屋邨扯不上關係。」
  「牙醫只是我的職業。我在屋邨長大,現在也算不上什麼中產。再者就算中產也不過是資產比部份人口多一些,他們也有人喜歡吃大排檔和小販。」
  她點頭稱是,和他的距離彷彿近了些。這時他們已站到小販前。阮德勤點了兩串魚蛋,一串燒賣,開始他們的『掃街』之旅。
  本來打算隨便吃點東西便回家的她愈吃愈餓,結果在橋上站了個多小時,把大部份的小販試遍了才罷休。這時連小販們也開始收拾東西回家。她把珍珠奶茶遞給他,拿出錢包說:「剛才我們吃了多少錢?」
  他皺皺眉頭,「不用了,我沒記住。」
  「可是……」
  他不讓她說下去,「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二字把她拉回深淵,她這才發現自己有多想逃離目前的生活軌跡,跟無關重要的人的聊聊天、吃吃東西。
  「不,你送我到車站便可以了。」她說,因為她知道逸淳可能會去車站等她。
  「可是很晚了。」
  她笑笑,「我上次也是自己回去。晚一兩個小時沒有多大差別。」
  他滿懷歉意,「我原該送你走。」
  「我家離車站很近。我們走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張口欲言,但她沒等他說話便邁步往前走,他也只好閉上嘴巴跟著走,心想,下次他定要鼓起勇氣告訴她,他的診所逢星期四休假,再約她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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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3-26 14:3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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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3-27 10:27 |只看該作者
al14 發表於 17-3-26 14:30
Thanks, I do need some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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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3-27 11:40 |只看該作者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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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3-28 11: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隔著鐵閘,他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與她對望。她尷尬地打開旁邊的鐵閘躲進去,留下他看著空空的走廊,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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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淳在房間裡看著電話來回踱步。
  望男為怕阿樂找她,這麼多年來也不關電話,甚至不會把電話調至震動模式。要說她因為睡得太沉而錯過他的來電,那更不可能 - 她能夠連續睡上四小時已屬奇蹟。然而他再擔心也不會到隔壁找她,是怕小題大做,更怕她真的因為他糟糕的表白而避開他。
  又或者她正在約會阿樂或阿光?他找出阿樂的電話號碼,想了又想,索性把電話收進櫃子。
  他不能再瞞著她跟阿樂接觸,至少應該多觀察幾天再說。
  他躺到床上,合上眼睛,腦海裡湧現他表白時的零碎片段。
  可以重來的話……他還是會借醉說清楚。縱然說不說也知道答案,而且說了便可能失去她,他還是想脫離『親人』的位置。好朋友、追求者、兵……無論哪個身份也比親人好。至少她知道他一直在等。
  到了這一刻他方知道他已厭倦等待,想為自己爭取什麼。
  這時望男終於回他短訊:『找我有事?』
  他緊張得笨拙地打出一句沒意思的問題:『你睡了?』
  『對,剛醒來。』還在巴士上的她不打算把阮德勤的事情告訴逸淳,暗暗希望他不會打電話來,更不會到她家找她。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收到他的短訊,『還想睡嗎?』
  『還睏,怎麼了?』
  『沒事,想找你吃宵夜而已。』
  滿嘴咖喱魚蛋味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吃了,你早點休息吧。』
  她以為這樣回覆便可以把對話安全結束掉,卻在下車前再收到他的短訊:『我們還是朋友嗎?』
  『你在想什麼?當然!』她預料逸淳很快會打電話,甚或約她出來,於是加快腳步回家,卻在經過他家的大門時被廳內的他發現了。
  隔著鐵閘,他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與她對望。他們驚訝得幾乎把手機掉下。她後悔撒那個無謂的謊,尷尬地打開旁邊的鐵閘躲進去,留下他看著空空的走廊,不知所措。
  他想出去問個明白。可是,問什麼?她為什麼騙他?她在避開他嗎?她跟誰約會到現在才回家?
  一連串問題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他選擇默默返回房間,張著乾澀的眼睛靜待天明。

  這天望男比平常早出門,沒料到逸淳已在升降機大堂等她。
  「早。」他一看見她便收起電話迎上去,滿臉倦容。
  「早。」她伸手按了按早已亮燈的按鈕。
  「這麼早?」他只能想到這句開場白。
  「見睡不著便早點回去畫畫。」她不敢正視他,只好仰望升降機上的數字跳動。
  「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她心裡一緊,鼓起勇氣對他微笑說:「好啊。」

  早上的茶餐廳坐滿上班族。侍應勤快地招呼逸淳和望男坐下,為他們點了常餐,放下餐具便繼續工作。他把餐具放進茶裡,想起她曾經為夢裡的他,也就是阿樂倒鼓油,心裡不禁有些嫉妒。
  本來他想裝作昨夜沒看見她,但忍不到早餐送來便問:「你昨夜出去了?」
  幸好他的語氣不致於僵化氣氛,她可以故作輕鬆地說:「嗯,約了朋友。你睡不著?」
  「我看球賽。」
  「哦。」
  看見侍應把奶茶和咖啡送來,望男乘機轉開話題,「我想把油畫上載到社交網站,再看看要印哪幾幅做明信片,你說好不好?」
  他一邊為她的咖啡添上砂糖和鮮奶,一邊說:「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她側著頭想了想,笑說:「替我把貼文分享出去。」
  他也擠出一個笑容,「這還用說?對了,下星期一晚靖華會去球場看我們打球,你來不來?」
  「好啊。」是要裝作逸淳不曾表白,亦想完成老人交代的三件事,望男不得不答應跟那些會讓她難堪的舊同學見面 - 除非她在這幾天之內找出最接近逸淳的氣泡。
  不過,一切還要看她能否再進入夢界。
  「如果,」她拿起小匙攪拌咖啡,「我想再傳夢給你的話,你會想接收嗎?」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想……」她急著解釋,「只是隨便一個夢。我不是想憑傳夢做什麼,只是……你當我是技癢吧。」
  他緊皺眉頭,抗拒地說:「不要再接觸這麼危險的玩意。」
  她想到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我想找靈感。傳夢系列快完成了,我想藉夢境找下個系列的靈感。」
  「你以前會這樣找靈感嗎?」
  「不。但我直覺這次我需要這樣找靈感。你會幫我吧?」
  他不想,他說什麼也不想再讓她接觸有機會會影響周志樂想法的把戲,但他知道她問他也不過是基於禮貌而已,她完全可以,也試過在沒有他同意的情況下傳夢。為了討好他,他只得有限度地同意:「但我不要再夢見你的回憶,或任何相關的人和事。」
  「沒問題。」她本來也沒打算再讓逸淳以阿樂的身份經歷他們的經歷,她可沒這麼殘忍。她只是想憑著最駕輕就熟的技巧再入夢界,再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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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3-28 21:5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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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LW    發表於 17-3-29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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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7632 發表於 17-3-30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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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4-4 11: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他把這部分告訴她,明顯是想得到她的安慰,但她要說什麼才能坦誠之餘又不傷害他,亦不會給他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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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裡,逸淳來到籃球場上。無論隊友還是對手都是他認識的 - 宗義、靖華、阿達……全都是他的同學和鄰居。他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妥,故沒有投入在比賽中,緩緩地在他們之間走過,細細觀察他們慢動作地打籃球的臉。
  靖華的球衣太寬了,露出裡面一件黑色內衣,他不敢細看,轉頭看見站在籃底的阿發 - 那個教導他好好守護望男的鄰家大哥哥。 
  時間霎時回復正常那樣。阿發笑了,所有人都用正常速度打球。籃球觸及地面的聲音、朋友們的跑步和喘氣聲、偶爾傳來的呼喊聲都回來了。逸淳終於想到,他覺得不妥的原因不但是因為他們剛才緩慢得像慢鏡播放影片的動作,還有失蹤了的聲音。
  現在,所有事情都回復正常 - 除了動也不動地站在籃底的阿發。逸淳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他竟伸手推逸淳一把。
  「你有點骨氣好嗎?」他以近乎責備的語氣問。
  逸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長這麼大了還把童年的想法當真。」
  他低下頭來,臉孔發燙。
  「喂!」靖華在後面叫,「你們在發什麼呆?還打不打?」
  他回頭接過靖華的籃球,努力衝到對面去,籃球卻被阿樂輕鬆奪去。

  看見阿樂的臉,望男心頭一震。這一分神把她和兩個氣泡的連繫中斷了。她望著兩個如肥皂泡那樣流動,卻又堅硬無比的大氣泡,怕再分神階梯便會碎掉,連忙返回現實世界去。
  電話還沒有響起,逸淳可能還在做夢。
  她沒有違背諾言。跟逸淳約好睡覺時候之後,她走進夢界,在夢界裡面睜著眼睛傳夢。然而夢境只去到他在球場上觀看其他人的位置,接著便是一個由她所下的『自由發展』的指令 — 老人沒這樣教過她,她只是試試看。
  看著氣泡形成,從手掌大小漲到有她的人那麼高的感覺很震撼,她努力保持鎮定繼續傳夢,怕功虧一簣,更怕掉進夢界回不去。
  更震撼的是,在逸淳的氣泡形成後不久之後,它旁邊的位置也有氣泡形成了。
  望男不去思考,見逸淳的氣泡不再漲大便把兩隻手掌分別放在兩個氣泡上。不屬於逸淳的氣泡隨即發熱,似在排斥她。除此之外,它還跟著逸淳氣泡的步伐從熱變成燙手,變回熱,又變成燙手。這樣反覆幾次下來,她只感應到逸淳的夢。
  可能在夢界裡面的時間和在現實世界裡的不一樣
,明明是這麼長的夢,她卻覺得時間只過了幾秒,而那幾秒間,望男清晰感覺到兩個氣泡的溫度變化。
  她推測,逸淳的夢可能跟旁邊氣泡的主人有關,所以這兩個夢才能互相感應。
  無論如何,她距離她的目標已近了一大步:她再入夢界了,老人會知道她的答案,會再出現;她找到最近逸淳氣泡的氣泡,只欠它的主人;而如果她的推測沒錯,氣泡的主人可能是球場上的某人。不過要印證這一點,她至少該向老人要點提示。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推開再入夢界的慾望,閉目養神。
  很累。如果逸淳不起床找她晦氣的話,她大概可以睡至天明。

  當窗外的鳥兒喚醒望男的時候,原來逸淳已打過好幾次電話給她。她忘了把電話調回響鬧模式,所以錯過來電。她知道他找她的原因,故並不急著回覆,一邊梳洗、泡咖啡和烘多士,一邊想好萬全的應對方法,直至捧了一盤早餐到桌上才打電話給他。
  「你不遵守諾言。」他頗為生氣。
  「什麼?」
  「我夢見周志樂了。」
  她故作驚訝,「怎麼可能?我傳送的夢是你到籃球場上和舊同學打籃球。」
  他靜默了一會,「但之後我碰見他。」
  「我發誓。」她認真地說:「我沒有安排阿樂出現。我要騙你的話根本不用得你的批准才傳夢。」
  他又靜默了一會,說:「我信你。」
  「那你可以把你的夢境告訴我嗎?」
  「我夢見在籃球場上和一堆認識的人打球,周志樂一手把我的球搶去。他說……」他呼一口氣,「說我再學也比不上他。」
  她噤聲,心想他把夢的前半部分說得輕描淡寫,卻把這部分告訴她,明顯是想得到她的安慰之類,但她要說什麼才能坦誠之餘又不會傷害他,亦不會給他假希望?
  「阿淳,」她開口,「你有夢見靖華的內衣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轉開話題,呆了片刻才說:「你幹麼讓我夢見這些?」
  她幾乎想說這並不是她安排的一部份,幸好話到嘴邊便想起她不應該知道逸淳的確實夢境,於是說:「見你這麼好讓我傳夢,我便給你一些甜頭。」
  「這才不是甜頭。」他說得尷尬。
  「怎麼不是?她的身材高挑健美,爽朗活潑。」
  「他是我的好朋友,兄弟。」
  「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啊。」此話一出,她便後悔了,連忙補充說:「朋友也可以欣賞一下。很多女生都這樣穿,無傷大雅。」
  「我們別再說她吧。」
  她笑說:「好啦。」
  「那麼,你找到你要的靈感嗎?」
  「不知道,我還沒回工作室。」
  「今天是週末。」他頓一頓,再說:「你要不要放個假,我們去看場電影或什麼的,找找靈感?」
  她有些猶疑,「好啊,也叫上宗義和靖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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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LW    發表於 17-4-10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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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4-11 11: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如是因,如是果。』

  「機心太重了。」老人的聲音在沙發那邊響起。才剛放下電話,拿起多士的望男又把多士放下,走到客廳坐在老人對面的凳子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監視我?」她撓起雙手,因為被他窺見她和逸淳之間的事情而生氣。
  「那趕快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不過無論如何我也要監視你在夢界裡的活動。」
  「為什麼?」
  「你已經成為我們的潛在威脅。」他嚴肅地說。
  她啼笑皆非,「我哪有這個本事?」
  他聳聳肩,「不是每個人也可以進入夢界。而且你既然摸索到如何對別人的夢境下指令,自然能夠胡亂摸索其他。」
  她不由得得意起來,「那你會否考慮免除那兩個條件,直接收我為徒,免我闖禍?」 
  「你的生死與我無關。」他說得斬釘截鐵,「我是職責上要提醒你,過份干擾人心的話,我們或會洗去你的記憶。」
  她沒想到老人會忽然變臉,「是你主動教我的。」
  「若非如此你早就被清洗記憶了。」他冷冷地說:「你好自為之,用你正在培養的同理心想清楚你在做什麼,別走歪路。一旦被洗去記憶,你的精神狀態便會變回我找你前那樣。」
  她心裡一寒,但尤自嘴硬,「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他冷哼,「那我便要重新評估你的人格。」
  她不由得臉上一紅,低頭不語。
  他見她不回應,審視她的表情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要我收你為徒不是不行,但你自此要跟隨夢界的規矩辦事,而且死後一百年都要做我的助手。這樣,可以嗎?」
  她甚感意外,「怎麼忽然……」
  他打斷她的話,「你不用知道原因。我自有理由。」
  她輕皺眉頭,「我要考慮。」
  他不欲迫得她太緊,又怕她闖禍,無奈地從衣袖裡變出一個約有掌心大小的圓球,「你有一個月。這個月內,這圓球可以確保你安全進出夢界。你可以完成剩餘的兩件事,那麼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讓你去夢界找那個人一次。然而到了限期之日,你要回答我。若你拒絕的話,那個交易將會取消,你亦不能再踏進夢界,否則我保證你回不來。」
  她大著膽子說:「你這樣等於擅自修改之前談好的條件。」
  「對。」他直認不諱,「能力在我手上,我要消失不見你也奈我不何。」
  她咬咬下唇,心有不甘,「若我不答應,你可會洗去我的記憶?」
  「不。要在你被判為有罪之後,我才有權對你執行那個類別的法術。」
  她甚是好奇,「由誰來審判?」
  他後悔說溜了嘴,「別再問不應該和你有關的事情了。把圓球接下,不然拉倒。」
  她想了想,乖乖聽話,「我想知道契約的詳細內容。」
  「只要你願意跟隨夢界的規矩辦事,而且死後一百年都要擔任我的助手,我便把你想學的,而我又不受限制的技巧教你。」
  「什麼規矩?做你的助手要做什麼?」
  「很多,你不答應的話我不能告訴你。總之,我在夢界裡擔任執行者,對罪人執行刑法,並處理罪人的爛攤子。」他頓一頓,自傲地說:「算高級了。你能直接當我的助手是你的福氣。而且我們的薪金隨職級發放,被欽點的助手不需功績便能獲得住所。」
  她絲毫不明白他的話有何吸引之處,只是驚訝死後還有功名利祿可爭,「一百年太長了吧?」
  「你把我教你的技巧當兒戲嗎?而且,人死後若沒有足夠條件入神界或魔界,便會被指派這兩界以外的工作。夢界使者是其中一種。和其他職務一樣,十年後那人可以選擇再世為人或繼續留守。當永恆是垂手可得的時候,一百年才沒你想像中長。」
  一時聽見那麼多資訊,她的腦海一片混亂。本來她想再碰見老人的話定要問他白衣男子事情,卻被契約佔據了她的心思,她不斷想眼前這個不是人類的存在是好還是壞,是來幫她還是害她。
  他忍不住再度說教,「無論你這一站在哪兒,下一站去哪兒也只是個中轉站。生命是沒有終站的旅程,它的質素有多高,全憑你的修為有多強;你快樂不快樂,全憑你所選擇的方向和心態。你擁有不屬於人類的力量,是福氣也是詛咒。但儘管你的命道已更改了,好壞卻在你手裡。記住如是因,如是果,想想你要怎樣支配這力量。」
  「我愈來愈搞不懂,你到底是誰?」
  他聳一聳肩,消失於空氣之中。她垂頭看著圓球裡流動的霧氣,認真地考慮他提出的契約,卻沒有把他最後的話放進心裡。他自然看出這一點,卻只能為這位故人之女搖頭嘆息。他心想若不是跟她稍有淵源,而她又有緣看見他,他才不願意無端干涉她的生活;若不是他迫不得已接下那個任務,他便不用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兒虧欠她,以至想作出補償,更不會在上級面前維護她,並扛起看顧她的責任。如他所說,如是因,如是果,他只能見步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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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14    發表於 17-4-13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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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4-18 1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她肯定剛才聽見一把男人聲,直覺那是她夢裡的白衣男人,但她什麼也沒看到,也肯定自己不在夢中。』
===========================================================================
  數天前,望男苦惱要不要再入夢界,數天後,她苦惱要不要跟老人立下契約。既會苦惱,那代表她希望真正擁有這異於常人的力量,只是不想承擔代價。而最後要是她決定不冒險的話,這個月便變得十分重要了。她只有這個月去完成老人提出的條件,而就算做到也只能在夢裡見阿樂談一次。所以她應該利用這個月製造在現實裡見阿樂的機會,而不是被動地等待老人的施捨。
  故此她拿起草稿本子,一面趕去和逸淳到電影院外的餐廳和宗義兩兄妹吃飯,一面畫出將要協助傳夢給阿添的草圖。
  沒時間磨蹭了,就用天台那一幕來加深阿添對她的罪疚感,以便將來有求於他。

  望男對上一次和朋友吃飯和看電影的時候已是入院之前的事,但和阮德勤往天橋掃街不一樣,和他們三人對坐她只覺鬱悶。因為她覺得這兩個舊同學不但不想跟她來往,甚或在他們背後批評她害了逸淳。
  同樣的感覺,她以前參加阿添他們的聚會時亦嚐過。不過,隨他們吧,她只是想陪逸淳,並乘機打聽那個神秘的氣泡屬誰。
  「不合口味嗎?你好像沒吃過東西。」靖華把第二塊薄餅拿起,問。
  「我睡晚了,吃了早餐才沒多久。」望男微笑說。
  「早知約你去電影院門口。」逸淳說:「難得你睡得好。」
  「你經常失眠?」靖華問。
  「通常是睡不好,有時候一天晚上被好幾個惡夢嚇醒。」
  逸淳看看她,心想她沒多久以前才說她很久沒有做夢。她知道他的疑惑,也不解釋,打算他之後問起才推搪過去。
  「有看醫生嗎?」靖華急忙補充,「睡眠障礙是普遍都巿病,應該可以治癒。」
  這麼此地無銀的一句說明了靖華知道什麼,望男瞪逸淳一眼,十分介意他把她的事情告訴別人。
  他只好代她回答,「有,不過她向來這樣。」
  「對。」她故作輕鬆地說:「做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逸淳昨夜也做了個奇怪的夢啊。」
  表面上她是想揶揄逸淳來報復他妄顧她的私隱,實際上卻在試探他們可會是神秘氣泡的主人。
  「什麼奇怪的夢?」宗義問。
  「她亂說的。」他說得尷尬,「我只不過夢見跟你們打籃球。」
  「你這個籃球癡。」靖華笑說:「不過我昨夜也夢見自己打籃球。」
  正當望男以為自己輕鬆釣到大魚之際,宗義說:「我也是。八成是緊張下個月的比賽。」
  「對,要練跑備戰了。」他乘機轉開話題。
  她不再說話,看著他們討論她不感興趣的籃球話題,悄悄構思要傳給阿添的夢。
  
  望男沒有留意那套電影關於什麼,也忘了之後跟靖華他們說過什麼,和他們兩兄妹分別後,她對逸淳說她有靈感要返回畫室,叫他先行回家,接著便一個人回去翻出新畫框努力畫畫。
  天台,長髮女子,墮下,絕望的眼神……她還需要什麼?要如何不著痕跡地讓阿添看見這幅畫?從阿婷入手?從阿光入手?
  她驟然停下,方發現自己喘個不停。是緊張,但竟夾雜著半點興奮。至少她不用迷惘地在夢界裡胡亂摸索,她知道要做什麼,而且有圓球確保她的安全。向目標邁步向前的感覺很好,像以前努力學畫那樣,像纏住阿樂那樣……纏住阿樂……
  她忽然好像想到什麼,心下一沉。
  別想了,繼續做吧。她要盡快把畫畫好送到阿光的咖啡室,然後畫幾張有的沒的請阿添幫忙送過去。很簡單不是嗎?她有一個月時間。
  想著想著,她把畫面的底色畫好了,紛亂的、暗紅的天空、灰黑的天台……她咬咬下唇,進一步描繪當時的自己。
  傳夢不傳夢,這是真相、現實、回憶,她不過把事情誇張了些。這樣向朋友傾訴一段過去不算過份吧?
  「男。」
  她抬頭,對著空空的畫室打了個哆嗦。她肯定剛才聽見一把男人聲,她直覺那是她夢裡的白衣男人,但她什麼也沒看到,也肯定自己不在夢中。
  再看自己的畫,她突然害怕獨留在畫室。迷糊間,她發了個短訊問阮德勤是不是在上班,接著便拿起布袋衝出工作室。
  電話在空無一人的升降機大堂響起,是阮德勤回覆她的短訊,『我下班了,星期六只有上午會在診所。』
  她急不及待地走進剛好開門的升降機,直至離開工廠大廈才敢回覆,『我妨礙了你嗎?』
  週末晚上的工廠區靜得要命,她抬頭看看四周,急步前往最近的商場才再看電話。
  『當然沒有。』
  『要是你三十分鐘內來到火炭的話,我便讓你看我的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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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4-24 13:23 |只看該作者
去日本玩幾天,明天暫停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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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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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媽媽勳章 醒目開學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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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4-24 18:56 |只看該作者
Enjoy your t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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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5-2 10:47 |只看該作者
al14 發表於 17-4-24 18:56
Enjoy your trip

Hi, I am back 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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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5-2 1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阮德勤帶著結他趕到望男說的商場外。他看見她坐在快餐店裡的一角,卻不進去,靜靜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總在沉思,也總是一臉愁容。
  生活對他而言從來都簡單得近乎單調 — 讀書/工作、悠閒玩樂/陪伴家人……他深信要是他盡力也得不到,又或者有好好珍惜但還是失去的,都不真正屬於他,沒什麼好留戀。不過他尊重普遍女生這種生活態度,只感慨眼前這個喜歡雙手捧杯的女人想必錯過了許多可以開懷的時光。
  在她喝下第五口咖啡的時候,他推門進去,溫和地跟她說好。看見他背上的結他,她有些詑異。
  「剛剛跟朋友玩而已。」
  「對不起,妨礙了你。」
  他笑笑,「我自己選擇來。」
  她呼一口氣站起,「那走吧。看了就算失望也別表露出來。」
  他只是笑。
  
  工作室和阮德勤預想的一樣,隱藏在工廈某個角落,閘前只簡簡單單的掛了個木牌。望男看看寫著Nam’s Studio的木牌,打開閘門,開了燈,一間簡潔的工室映入他們的眼簾 — 白牆壁、水泥地;破舊的二人沙發後放了張用來放置電腦和打印機的小書桌;後面是個諾大的空間,卻只放了個畫架和幾個倚牆的木架來存放美術用品和油畫。
  她把一個文件夾遞給他,「大部份完成作都送去寄賣了,只得這些遺照。」
  他接過文件夾,指著白窗簾旁邊的木架問:「那些呢?」
  她想了想,咬咬唇,像下定某決心那樣過去取出油畫,「是我以前的作品。」
  氣氛變得凝重。阮德勤收起輕鬆的心情上前了解她的過去。在他走到她身前約莫一米的距離,她膽怯了。也許是那個詭異的白衣男子,也許是老人帶來的煩擾,她才忽然渴望有誰陪在身邊,分享一少部份她從來不願意分享心事,卻又害怕把這唯一一個新朋友兼依靠嚇跑。
  黑、灰、藍,是她過去的寫照。他驚訝她曾經比現在憂鬱,亦開始明白她躺在大路上的心情從何而來 — 有一段日子,連日落在她眼中也近乎黑白,只隱隱透著半點血紅說明那不是月。
  她仔細觀看他的臉,為沒有嚇著他而鬆一口氣。其實想找人陪的話,她大可以找逸淳。他一定不會厭棄她。可是,進入過他的夢境,聽過他的表白,她如何忍心再傷害她唯一的好朋友?她無法再對他坦白,在他身邊,就像被困在一個他耗盡心力為她建造的密閉空間內。
  「你不考慮賣掉它們?」阮德勤問。
  「怎會有人喜歡這些畫?」
  「有。」他理所當然地說:「至少我喜歡。」
  她心裡一動,「你不覺得讓人看著鬱悶嗎?」 
  「憂鬱有憂鬱的美。」他清清喉嚨,說:「與其把它藏起,不如分享出去尋找知音。」
  她轉身看著自己的畫,並不說話。
  沒這麼容易,她也不想隨意讓人瀏覽她早藏在內心深處的感受。不過她不想讓他知道他是特別的,所以並不答話。
  「你分享過你的作品,不如我也分享我的興趣,看你能不能猜中我的副業?」
  「副業?」她一臉疑惑,「牙醫也要找副業?」
  他哈哈一笑,「純為興趣。」
  她深感好奇。
  他把她領到沙發,接著拿起結他坐到她身旁。一段甚具異國風情的旋律隨著他手指的舞動響起,把陰沉的工作室點亮。
  她沒有花太多心思猜想他的職業,只顧欣賞他被牙醫身份和保守整齊的恤衫牛仔褲所隱藏的熱情。對,熱情。她不懂音樂,更不懂他的音樂,但她從旋律的起伏和他的表情看出這些。
  她拿起手機拍下這個他,令音樂驟然停止。
  「對不起,我……想用來參考而已。」
  窘極的她說話沒頭沒尾的,他聽不明白,但十分開心,「那麼,你猜到了嗎?」
  「什麼?」
  「我的副業。」
  「嗯……作曲家?」
  他大笑,「沒這麼厲害。」
  「那你告訴我吧,我猜不到。」
  「我逢星期四晚會去一間西班牙酒吧替弗蘭明哥舞伴奏。」
  這絕對是她想像以外的副業,她不懂反應。
  「有這麼奇怪嗎?」
  「我不知道香港有酒吧有弗蘭明哥舞表演。」
  「也不是表演,只是喜歡弗蘭明哥的朋友搞的定期活動,讓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跳舞。」他說:「你也懂弗蘭明哥?」
  她失笑,「只限於油畫裡的舞者。」
  他鼓起勇氣問:「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找天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她完全沒想過見他的朋友,亦害怕熱鬧。她基於禮貌答應,他卻看穿她的不情願。幸好這算不上正式邀約,不致於影響氣氛。
  「那麼,你有彈其他歌嗎?」
  他想了想,「你愛聽什麼?」
  她搖搖頭,「你彈你喜歡的就好。」
  就這樣,他捉不緊另一個了解她的機會。她明明把他帶來了,但還是不讓他靠近,甚至不讓他知道她對音樂的喜好。
  至少她分享了過去的她。
  所以,沒關係,他不著急,他相信她終有一天會對他打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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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發表於 17-5-9 1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只有睡覺的時候,他才可超越現實所限,忘記過去、現在和所有期盼與憂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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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睡著的逸淳在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發現自己被困於玻璃球內,外面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見。在那個無重力的空間裡,他拼命划到球體邊緣,看見一隻手掌從外面貼在球體上。他把手心貼上去,感到球體堅固而溫暖,但完全感覺不到球外的人。他極力看清那人的臉,卻只能從手掌的外型猜測那是個女人。
  望男?不,似是陌生人,一個硬闖進他夢裡的陌生人。
  他大叫,但她消失了。他絕望地往後倘,玻璃球好像不斷擴張那樣,無論他往後怎樣飄也不著邊際。
  那一刻他竟想起周志樂,還直覺他能夠幫他。可是,如何?為何?
  醒來之後,他第一時間拿起電話。周志樂的名字仍然殘留在他的腦海裡,但他選擇看看望男有沒有找他。
  當然沒有。那個會半夜向他訴苦的潘望男早已不見了。
  午夜夢迴,他更害怕有誰取代他為她遮風擋雨,害怕又有誰陪伴她直至夜深,害怕……連爭取也沒試過便讓她走了。可是他如何追求一個其實已拒絕了他的人?
  如果他可以像周志樂的話,行嗎?

  逸淳最初的直覺沒錯,球外的人正是望男。
  跟阮德勤聊了好幾個小時之後,她一坐進他的車子便想睡。車廂內播放的是《Misty》。她認得這首歌,好奇喜歡弗蘭明哥的他怎麼會喜歡這種浪漫老情歌,但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她一直頭靠玻璃窗,面向窗外,故他以為她睡了。如是者車廂內除了細微的車聲之外便只得Ella Fitzgerald的甜美歌聲。一首接一首的,望男一直聽到Louis Armstrong的《Moon River》時便睡著了。
  不,她來到夢界。
  是氣氛,是歌詞,又或者是逸淳的呼喚,她來到夢界那個屬於他的氣泡前。
  她很累,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只慣性地把手放上去,意外地感到球體內的手。瞬間錯愕之後,她集中精神,知道球內的逸淳在看她。被夢界裡的逸淳看見真實的她感覺很奇怪,她轉頭看見氣泡旁邊沒有上次那個氣泡便離開。
  老人給她的圓球不在她身邊,但她知道那個圓球有保護她。因為她踏著的階梯不一樣了,比之前更冷,而且微微發著金光。故此她更相信要是她在限期後再入夢界便回不來是真的。她微微一顫,聽見阮德勤問:「醒來了?」
  「嗯。」她坐直身子,看見一臉溫柔的他,心裡踏實不少,彷彿他的存在是現實世界的憑證。然而其實他也可以是想像出來的,可能真實的她在房間裡睡覺,甚或在精神病院裡睡覺。
  「你有沒有想過,你看見的一切有可能是假的,是幻想?」她問,察覺自己曝露了『有問題』的一面,於是避開他的目光。
  「沒有。」他平和地說:「只看過類似電影。如果這樣想的話會很恐怖吧?即是,一直懷疑無法找出答案的事情很恐怖。」
  她垂下頭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做惡夢而已。」
  他輕輕一笑,「還想再睡嗎?」
  她搖搖頭,看見他們已身處她家樓下,連忙道歉,「又害你等我。」
  「沒什麼,我很喜歡在車裡聽音樂。」
  「嗯,那,我走了。」
  「好啊,再見。」
  「再見。」她拿起手袋,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最後脫下安全帶默默回家。

  『懷疑無法找出答案的事情很恐怖。』望男一直想著這句話,直至洗澡後換上那件跟周志樂的一樣的T恤,看著被舖,夢界再度佔據她的腦海。
  還沒有讓阿添看暗示畫。
  還未知道逸淳旁邊的氣泡屬誰。
  還沒有賺夠租金。
  不如如阮德勤所說,把她以前的畫賣了?這樣便有藉口叫阿添來把畫接走。不過阿光怎會接收這些會嚇走客人的畫?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開啓通訊錄裡找出那個久未聯絡的舊友,發個短訊問可能還在畫廊當兼職的她有否門路替她把畫賣出去。

  看見望男如何闖入夢界接觸逸淳的老人開始後悔把圓球送她。他本來是因為害怕她闖禍而想保她平安,現在卻要害怕她因為有恃無恐地自由出入夢界而闖禍。
  他實在不是當師傅的材料,也不想當,但事已至此,若放棄她的話便不但有負故人,還會被上級看輕他無法處理自己製造出來的爛攤子。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的話,他如何繼續做個有威信的執行者?
  胃有點痛。人死了之後便不會有病痛,這種『假性胃痛』卻不時來襲。
  說到底,望男的爸爸不過是他的舊同事,一個和他一樣認為神界也該建立契約制度,一個比他更勇敢地選擇再度經歷人間生老病死的舊同事。而那個他,打從重生的一刻其實已不復存在,現在這個他間接推進深淵的男人不過是個利用自己上輩子遺留下來的能力走上歪路的凡人。
  他嘆氣,向眼前數十個懸在半空的,像監控熒幕那樣的畫面一撥,那十數個熒幕隨即化為煙霧,消失不見。他裝作看不見案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回到他偌大的、溫軟的雙人床上尋覓只屬於他的夢鄉。
  縱使他已不受體力所限,睡覺還是他最愛的活動 — 只有睡覺的時候,他才可超越現實所限,忘記過去、現在和所有期盼與憂惱。儘管夢有好壞,有反映現實和潛意識的,也有借現實發揮的時候,只要他不去深究,夢便會在醒來的時刻煙消雲散。而作為夢界使者,改變自己的夢境對他而言更是易如反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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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14    發表於 17-5-10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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